艺术鉴赏---搭起工科生左右半脑的桥梁
一直以为很难找到一种方法有效训练工科生的艺术思维能力，并把它嫁接到工程能力中。平常，大家都说，艺术的贡献，就是将右半脑思维贡献给了左半脑。其说法就很艺术化，我们难以找到其中依据，而如何培养艺术思维并且和工科思维结合，就更加的迷惑了。
（一）左半脑，右半脑，那些缺乏的思维训练
对这件事情的反思源于今年7,8月份的一个晚上，我和thoughtworks的仝键老师在探讨如何进行后面的脚本语言教学时谈及工科学生，特别是我们程序员，到底需要什么样的思维方式。当时大家得出了结论，思维上，有演绎，归纳，从能力上有观察力，发问的能力。现有的教学体制下，训练了我们的演绎能力。作为考试题目和练习题目，其条件已经预设，我们首先不会去发现问题，其次，也基本也不需要观察和归纳，基本就是套用已有题型然后做相应的演绎。而做程序时，需求分析是无中生有，是从观察中进行归纳抽象，拿出客户的需要。当需求产生，之后的思维方式基本涉及的是演绎，一条一条地推理。为什么缺乏需求分析的人而不缺乏程序员？因为前者是无中生有的，是来自观察和归纳。这个我们训练不够。为什么不缺乏简单实现的程序员，因为他们用的是我们已经训练很好的演绎能力。另外，调试能力强大的程序员稀少，调试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能力。可它又源于什么？除了经验等积累的东西，有些人天生就有猎豹似得敏锐嗅觉，这又源于什么样的思维模式？仝老师提到，那些高手都有个习惯，定在那里，像入定似得，然后突然发力，什么都引刃而解。他后来也获得了如此体验。我个人也有类似体验。并非一开始就根据现象推测病因，而是动手前在大脑里梳理模拟整个系统的过程和流动，这里面确实涉及到了演绎思维，但更多的是在每个细节上进行一种心灵的“观察”，“审视”那些细节，我以为这里面实在地混入了观察力，不过这里观察的不是现实对象，而是自假想的工作模式的各个意象。有了一个抽象的观察和审视获得的模型，才会进一步在现实的代码和系统中去寻找印证。而这一内审的过程中，往往会有许多灵光一现似的猜想和迸发，这几乎来自一种敏锐观察后的无中生有的猜想很难从演绎能力上获得助力。在这里，内审的观察力，归纳力，更有类似艺术创作的那种灵感扮演了开路先锋的角色，之后在实证的阶段才轮到演绎能力上阵。
归纳力也是个奇妙的东西，似乎是直接源于观察力，然后无中生有地迸发出了一些猜想，它们组合其观察与思辨的结果最后奔向某个奇妙的结论。是什么支撑他，触发人们在什么也没有的情况下，不懈地观察，推演，类比最终产生出某个结论能？也许是一种情怀，一种情绪推动他。在这里，两个新的东西浮出水面，它隐藏在归纳能力背后，更加的模糊和难辨。这应该就是“类比”和“情怀”。基于一些经验我猜测，也许基于观察归纳最终从无到有的发现过程是这样：以观察为出发点，引发了类比思维悄悄关联某些现象，或来自当下或来自久远的记忆，经过类比思维组合并有序化观察的现象，就形成了那么一点点的模糊不清的感觉，这个感觉是一种更像情绪化的东西，它被内心深处那股强烈的情怀嗅探到，并被这情怀所紧紧抓住，推动人们不断用新的观察，类比去激荡出新的感觉，慢慢就酝酿成了较为理性化的猜想。慢慢地演绎思维等也加入进来，东西就慢慢离开感性化的形态而变得更加理性化系统化。
这一过程中，我以为有几个关键词，观察（感知），类比（通感），情怀（驱动力），演绎。归纳能力到哪里去了？我以为观察+类比是归纳中特别重要的推动，猜想这个是能无中生有的关键。当然，他也夹杂了演绎在其中。如此，对归纳能力的溯源似乎可以更加具体化到类比思维上。而类比，可以更加形象地说是一种通感能力。哈哈，通感，这是艺术最拿手的地方。比喻，暗喻，隐喻，这些通感的代名词都来自文学领域，而文学中有一种修辞方法就是通感。我想起了那句著名的形容荷香的“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音乐不说了，本身就是用声音去“通感”世界，去“通感”感情，去“通感”内心的某个主题。绘画艺术中，中西方绘画在发展中，都出现了某种程度的“神似形不似”，也是通感的表达。这样，我们发现，对归纳能力的追寻让我们和艺术相遇。
而情怀，情节就是个更加渺茫的东西，它却又如此真实地推动着我们的追寻。没有它，你看见东西，也会视而不见，即使偶有感怀，必然也是过眼云烟。你没有了那份热情，怎会有那样的追寻。没有了情怀，怎能与这些破碎零落的心灵印象纠缠。没有了情怀，世界是世界，你是你，永不相干！有了情怀，科学家就是美的发现者，不过他的笔和弦是我们陌生的形式化公式罢。此弦奇特人不晓，一拨天地竟动摇。五线豆芽音乐谱，何异平方积分号。学问尽处皆情怀，原来均是罗马道。如此，我们在追寻归纳力的原动力时，却再次与艺术相遇，这就是情怀。
我们缺乏观察力，我们缺乏通感类比力，我们缺乏对事物终极之美的难释的情怀推动，我们只是被演绎力从小到大无数次训练和浸泡。所以，我们缺乏无中生有的创造力；所以，我们在枯燥的世界裹足不前；所以，我们的工作缺乏乐趣。在这里，在我们眼前，左半脑和右半脑明确相遇：用右半脑去观察，去通感，去陶冶情怀，用左半脑来继续其加工，分类，系统化，逻辑化。那么，相遇必须绽放，相遇必须开出美丽的花朵。我们的种子在哪里呢？
（二）左右合一，艺术鉴赏
虽然清楚了我们需要训练的是什么，但是如何训练也困扰着我。功夫在诗外，真正的训练，要来自包含对美的追求，并在相应的艺术天地里遨游。而现在大多数同学在大学阶段，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泡了。即使如此遨游，又如何和工科思维和演绎思维结合？这都是现实的问题。而暑假里偶然地机会，我发现了一个绝佳的方式。那就是西方式的艺术鉴赏。在暑假里，用这种方法我大致做了三篇中国画风的分析文章。该方法的一个显著特征是，对画风进行解构性，分析性的说明。而非像中国传统的艺术鉴赏，好点就是一堆感性的词语，“苍郁”，“秀媚”，“苍润”，“老辣”，迷糊处还可以用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来评论。这不能将观察和感知的事物精准的表达出来，不利于归纳总结，不利于思维的清晰。要用如此方法训练，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少了可操作性，且很难评估效果。而西方式的鉴赏就会从各种可见可摸到的地方进行机械式精准的解剖，用画本身特点说画。例如，形容北宋山水的空间特性，它首先明确说有空间的纵深感，而基于这个纵深感，又举例到近大远小，近浓远淡，有云气渲染等一系列证据确凿的例证。让人能摸到头脑，摸到的好处就是能照猫画虎，自己也能分析鉴赏，就是极佳的可操作性，也自然有了明确的可评估性。如果写得一头雾水，论据无法服人，自然就是不好的。我自己在阅读了徐小虎老师的关于吴镇山水画辨伪的书后，就照搬其套路分析了北宋和明朝山上的差异化。非常容易上手。
来看看这种鉴赏如何成为左右半脑的桥梁。在此鉴赏过程中，为了分析风格，我们首先必须敏锐，要去找论据，在画中直接找论据，所以，首先就锻炼了观察力。这比那些训练智商的看异同的测试题，要开放得多，也有趣得多。然后，要发现作品的特点和与其它作品或画风的异同，你就会自然地做纵向和横向的对比（是类比的反向运用）与类比，这又很好地训练了类比思维。其得出的结论要清晰的表示出来，除了文字清晰，文字语句中本身的比喻通感的运用，又再次强化了类比通感思维的训练。最后，在一次次这样的赏析中，那份对美的情怀在一次次留连往返中发酵升华，在一趟趟美的历程中，我们终于有了发现（包括科学与艺术）的原动力----情怀。而幸运的是，通过文字表达出鉴赏结果，还训练了我们另外一个重要能力，沟通表达能力，且得出赏析结果的过程，本身也不可回避的渗入逻辑演绎思维，锻炼了归纳能力。这样，最终我们将工科思维和艺术思维有机结合在一起，将左右半脑合一。淬炼了左半脑的演绎思维，逻辑分析，熏陶了右半脑的观察，类比，联想，通感和表达，合一成归纳与发现猜想能力，归宗为追寻根本的美的情怀。
我自己在审视北宋山水画空间性这个简单命题时，就不断通过和明朝山水异同的对比，发现了很多有意思的特点。这些似乎潜藏在笔墨图形深处的东西非常鲜活地次第绽放。而分析钱选花鸟味时，我又提炼出了冷静怀旧的工笔印象主义。无论正确与否，那种醍醐灌顶的感觉，那种感性美的灿烂辉煌与理性发现之美的清晰与沉静糅合所成的精神升华与陶醉是单纯的艺术欣赏和单纯的逻辑推演都不能给予的。
大家感兴趣可查看我写的几篇中国画分析的文章。可用这种路子去分析，没有老师没关系，自己当个冷眼的裁判总可以三，自己评估，自己修改，自己折腾。
工科生的读图实验：中国山水画中的空间感----对比宋明画风差异
工科生的读图实验：图寻钱选花鸟味---怀旧冷静的工笔印象主义
另外，西方式的比较好的中国画分析书籍有如下，也可参考作为分析的套路
徐小虎：被遗忘的真迹
高居翰：隔江山色，气势逼人等等
艺术鉴赏比直接做艺术创作要适合工科生的原因是，它更简单，更容易上手，门槛低，时间花的少。我3篇文章和鉴赏每篇都只花了一整天。而艺术鉴赏还有一个优势是艺术创作所无，它培养了你感知他人内心和客观的能力，为将来与人打交道的工作提供了很好的感知感受理解的基础。
最后，我个人的感觉，视觉艺术，即绘画，照相这些比较容易观察和捕捉，比较容易客观评估，更适合做工科生的左右半脑合一训练。而听觉艺术就要难些，对大多数人要抽象些。但各人可选取自己喜欢的来训练。
大家如相信我，用这个办法玩玩，必有所得。到时候，亦是经纶满腹，头头是道，思如泉涌，华彩绚烂。左右之道皆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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